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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絕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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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絕不離開

沈黎醒來的時候, 頭還是疼,但已沒有睡之前那麽難受了。

一睜眼,她就對上了段清澤的雙眼, 看樣子他一直在床邊坐著等她醒。

沈黎睡前頭痛欲裂,因此沒有註意自己身體的異常,這會兒感覺好多了,她才通過內視發覺自己的丹田簡直是一塌糊塗。

“……我丹田怎麽了?”她震驚地問。

不是吧,只不過睡一覺醒來丹田就廢了?這是什麽奇怪的情況?

段清澤伸手扶沈黎起來,雙眸靜靜看著沈黎,語氣溫和:“阿黎, 我還要問你, 你可還記得發生了什麽?”

沈黎回憶自己之前做了什麽,她就是在家裏等段清澤,期待著他可以成功, 她記得自己是坐在屋頂上等他,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麽?再後面的記憶就是她頭疼欲裂地醒來, 走出房間看到段清澤正在院子裏。

“我不知道……”沈黎越想越頭疼, 有些痛苦地喃喃自語, “頭疼,丹田也廢了,我該不是跟人打了一架吧?”

段清澤道:“並不是如此。”

沈黎聽他語氣篤定,似乎知道什麽, 蹙眉道:“所以我是怎麽了?”

腦子劇痛, 記憶似乎有缺失……她怎麽覺得這癥狀有點兒眼熟呢?但陣盤在段清澤那裏用著, 照理說她不可能出問題。

沈黎不等段清澤開口便問他:“陣盤呢?”

陣盤段清澤當然是拿不出來的, 他剛才趁沈黎睡覺時甚至還問了馬二媳婦在發現沈黎時有沒有看到她身邊有別的東西, 卻是一無所獲。

再加上沈黎的丹田被毀也無法解釋, 他幹脆在她醒來前編了一套說辭。

段清澤故作自然地將沈黎抱入懷中,安撫似的輕撫她的手臂,指腹似能感受到單薄衣衫下肌膚的柔軟。

真正觸碰的感覺有著十倍百倍的刺激,喚醒了那些記憶。

“別急,聽我慢慢說。”段清澤語氣平靜,聽不出絲毫心虛,“我在清除記憶時,突然出現天雷,你不放心我便趕了過來。當時我正在關鍵時候,你替我擋雷,繳來的那小鐘和手鐲都被雷劈壞,還傷到丹田,而我恰好也徹底清除那三百多年的記憶,成功救下你。我把你帶回來之後,你始終不醒,我便出去想找些丹藥來,誰知剛回來你便醒了。”

沈黎默默聽著,段清澤口中那個她略微有點陌生,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這麽勇,直面天雷。

她看了下儲物袋,那個鐘型法寶確實沒了,但她手腕上還套著手鐲。

段清澤見沈黎的目光落在手鐲上,便滑下手掌,撫摸著那手鐲道:“你醒來前我重新煉制過了,你需重新烙印神識。”

沈黎發覺自己確實感覺不到手鐲了,便忍著痛探入神識,重新將它變為自己的東西。

“陣盤在天雷中沒了,當時你也在天雷中,想必是因此才損失了些許記憶,過段時間會記起來的,便是不記起來也沒事。”段清澤輕撫沈黎面頰,柔聲道,“你的丹田也不必擔心,溫養些時日,我會想辦法幫你修覆。”

沈黎看著段清澤點點頭,除了覺得陣盤沒得有點太輕易了,枉費她高估了它的段位之外,段清澤所有的話都符合事實,符合邏輯。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缺失了記憶的緣故,她只覺得有一點不安,卻不知這不安來自何處。

段清澤低頭看著沈黎蹙眉似有些茫然的模樣,她無意識地輕咬下唇,令蒼白的唇帶上了一點血色。

他喉結滾動,記憶中每一次親吻她的畫面輪番從他腦中劃過,心上掀起漣漪,他想重新確認那是否如同記憶中般甜美、惑人。

段清澤低頭慢慢靠近,然而沈黎好似突然回神,驀地擡手,掌心按在了他唇上。

段清澤眼瞳深了一瞬,而沈黎反而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為什麽要攔他?之前親親抱抱什麽的,不都已經習慣了嗎?又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明明得知段清澤已清除了那三百多年的記憶,今後她不會再有生命危險,為什麽她總有一種類似做夢的不真實感?

段清澤抓著沈黎的手腕拉下,看起來並沒有生氣,若無其事地溫聲道:“你現在需要休息。想吃什麽,我去幫你準備。”

沈黎心不在焉地報了幾道菜名,段清澤便轉身出去了。

沈黎看著段清澤的背影,慢慢躺下。

她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

她的其他記憶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她還清晰地記得這段時間在五郎君縣暫時定居後他們一起生活的日子。每天很平淡,也有些溫馨,只是死亡陰影壓在她心頭,讓她整個人繃得如同一根拉滿的弦,無法真正放松下來。

那段日子,她天天期盼的就是段清澤的計劃可以順利,那她就不用再擔心殞命,以後就能安心跟他在一起。

沈黎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

說起來,失去生命危機後,好像有些東西變了,比如她對阿澤的感情。

那時候她被迫跟他綁在一起,也為了能活命而嘗試去真心喜歡他。她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很成功,就算長時間只是看著他什麽都不做她也不會無聊,他親她抱她她也會心跳加速,會害羞。

喜歡應該是真的,只是似乎……不夠自然。

那時候,沈黎雖然對段清澤清除掉那三百多年的記憶滿懷期待,但內心深處實際上並不認為會成功,就像先前她期待著他若恢覆記憶可以念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上放過她,但她實際上更相信他一定會殺她。

她的所有擔憂、恐懼都被深藏在跟他相處時的平靜和嬌羞之下,連她自己都以為她對段清澤的感情很深,深到願意跟他一起賭一場贏面很低的局。

她現在發覺好像不是。那似乎是一種偽裝,一種連她自己都深信不疑的偽裝。

畢竟,剛剛面對段清澤的親吻,她第一反應竟是阻攔拒絕,不正說明了什麽嗎?

沈黎隱隱覺得自己有點渣女的傾向。

以愛為名欺騙段清澤讓他冒著風險清除那些記憶,但在成功後,她的深情立馬掉了至少一半,不讓他親也就算了,甚至還隱隱生出不太想跟他繼續糾纏的念頭。

沈黎喪氣地捂住了臉。

不是吧?她都沒發覺她竟然是這麽渣的女人!

沈黎一直在努力維持自己的道德水平,這是她的底線,也是她維持自我的方式之一。

她可絕不能在男女關系上翻了車!

沒關系,趁阿澤還沒發覺她的不對勁,她趕緊調整好心態,就當是重新開始,好好談一場輕松的戀愛,接下來又不需要趕時間,她有的是時間真正愛上他。

……要是實在不行,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段清澤走出房門後便沈下臉來。

他在房間內沒發作,但他註意到,沈黎阻止他吻她時眼神有茫然有抗拒,跟他記憶中那甜蜜羞澀的模樣完全不同。

即便失去了部分記憶,她也感覺到了異樣麽?

段清澤回頭望了眼。

他清楚地意識到,對她來說,他有沒有那三百多年的記憶,是兩個人。對於她的“阿澤”,她親近放松,可以隨意調笑,而對於“魔尊”,她敬畏乃至恐懼。

但他既然假裝仍是二十二的自己,便是完全不在乎她的這種區分。

他只是想解決自己的問題而已。

假裝“阿澤”可以讓沈黎表現得跟他記憶中一樣,等他品嘗過,滿足了,厭倦了,他就可以殺她了,免得今後再被不受控的東西影響,她把他當誰又有什麽關系?

沈黎在床上烙餅般翻來覆去好一會兒,聽到段清澤進來的動靜,她連忙坐起身,有些心虛地不敢看他。

她告誡自己,可不能做渣女啊,要好好對待為她勞心勞力付出那麽多的阿澤。

沈黎揚起臉,望著段清澤笑道:“辛苦你了,阿澤!”

段清澤的目光在沈黎臉上停了停,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走至床邊將正要自己下來的沈黎截住,直接抱起她。

沈黎低呼一聲後抱緊段清澤的脖子,低聲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段清澤沒有應聲,將沈黎放在桌邊坐下,自己站在桌邊垂眸慢慢打開食盒,將裏面尚在冒熱氣的菜一道道取出。

沈黎偷偷看段清澤的臉,直覺他不高興了。

她覺得自己確實做得不對,為彌補伸手悄悄勾住段清澤的小手指。

段清澤停了動作看她,屋內有些暗,他的面容並不十分清晰。

沈黎仰頭盯著他,問道:“阿澤,你生氣了?”

段清澤繼續單手取出菜盤,被沈黎握住小手指的那只手溫順地放松著。

沈黎莫名覺得段清澤好似難哄了些,晃了晃他的手指道:“阿澤,你沒那麽小氣吧?”

段清澤已將所有菜都取出,都是沈黎提的菜。

他在桌旁坐下,又將碗筷整齊擺放在沈黎面前,終於出聲:“你覺得呢?”

沈黎想,我覺得你可真是小氣吧啦的。

但她當然不敢這樣說,只連忙為自己辯解:“阿澤,我剛剛只是因為頭疼,太難受了真的沒法那樣。”

段清澤忽然伸手過來,沈黎一驚,強壓下身體反應,沒有躲閃,任由他大掌握住後腦,傾身貼近她,雙眼跟她近距離對視,似要看透她。

他一字一句道:“阿黎,你變了。自從得知我清除那三百多年的記憶後,你就不再跟以前一樣待我。怎麽?我不會再殺你,你便覺得可以隨意待我了?再讓我猜猜,你該不是在想著怎麽離開我吧?”

沈黎聽得悚然,段清澤也太敏銳了吧,連她只不過一閃而過就否決了的想法也能猜到。她只是拒絕了他的一次索吻而已!

“阿澤,你在胡說什麽啊?”沈黎斷然否認,人誰不偶爾冒出一些離經叛道的想法?她想到後就立即批判了自己,那就可以認為她沒那麽想過了!

她就像過去一樣,擡手輕撫段清澤的面頰,表情真摯:“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記得的,我再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也不能在你剛為我做了那麽大犧牲之後跑路吧?更何況,我為什麽要跑?”

她頓了頓,開始列數字:“第一,你長得很好看,我就沒見過長得比你好看的男人,第二,你很強大,你可以保護我,讓我在這個世上不再孤苦無依,再沒人可以欺負我,第三,你對我很好,待我體貼周到,處處為我考慮,第四,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我喜歡你。你覺得我是傻嗎?放著你這樣的好男人不要卻跑掉?”

段清澤因沈黎的話而不自覺柔和了眉眼,不得不說,聽到她這些話,心情確實會變得很好。她一直很懂得如何討好他。

他悠然道:“若你說的都是真的,證明給我看。”

證明嗎?

沈黎想著段清澤察覺到異樣的源頭,明白他的意思,看著他熟悉的俊臉,閉眼挺身吻了上去。

唇瓣一觸即分,沈黎睜眼看他:“這樣總行了吧?”

段清澤無聲凝視沈黎,僅僅只是那樣簡單的觸碰,卻讓他的心似被羽毛挑動,強烈的渴望席卷而來,他驀地收緊握她後腦的手,低頭狠狠含住她的雙唇。

這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呼吸糾纏,這是令人怦然心動的肌膚相親,所有感官似乎在這一瞬間都敏銳了無數倍,他聽到她略微不適的低喘,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看到她的面頰和耳朵一點點染上旖旎麗色。

他像個獵人,緊捉住獵物不放,不知疲倦,不知節制。

最後,沈黎幾乎軟倒在段清澤懷中,她腦子嗡嗡的,缺氧讓她呼吸急促,面頰泛紅。

她是發現了,丹田被毀,體力也同樣變差了。

抑或,現在的阿澤變得比過去更具傾略性?是因為不安嗎?怕她真的想跑,所以想以這種方法確認她的存在,確認她不會突然消失?

沈黎當然還是心疼段清澤的,他的過去太慘了,在把那三百多年的記憶清除之後,他剩下的幾乎都是悲慘記憶。

他這一路被拋棄,受折磨,敏感一點很正常。

喘勻後沈黎還是仰頭看著面部線條不再冷硬的段清澤,真誠道:“阿澤,或許我現在沒有你期望的那麽愛你。可我們的未來還有那麽長久呢,我會一直陪你走下去。現在你的絕大部分記憶都是痛苦的,可是不要緊,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那我們一起幸福快樂的記憶遲早會超過那些痛苦記憶,總有一天,那些記憶會變得微不足道。”

她摟住段清澤,將自己的臉貼緊在他胸膛,柔聲道:“不必憂慮,不必懼怕,我絕不會離開你。”

段清澤不自覺摟緊沈黎。

也難怪二十二歲的他會為了她做出不要此後三百多年記憶的瘋狂事,她即便是虛情假意,也能表現得無懈可擊。

她此刻所說都是真心?若真是如此,她怎麽能那麽快就轉頭另嫁他人,便是受迫於家族,有必要跟林之意那麽親近?

當然,對於他此刻所扮演的二十二歲的“阿澤”,她多半還是有些情意在的,正如她列舉的那些理由所言,她不可能再找到比“二十二歲的阿澤”更好的男人。

有那麽點情意讓她表現得跟記憶中一樣,對他來說便足夠了。

段清澤道:“記住你今日的話。”

靜默數息後,沈黎突然又笑了一聲,語氣歡快了些:“說起來該害怕的是我才對啊!你才二十二歲,才見過多少人,這世界那麽大,比我好的女修多得是呢,只怕哪一天你跟誰看對眼了,就會離開我,那我才要哭呢。”

她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哭肯定是要哭的,哭完還不是得振作起來繼續好好過日子?要真有那一天,希望他能大方點多給點分手費。

段清澤冷漠地想,有這麽一次就已經讓他煩透了,今後等厭倦了她解決了她,他便繼續完成他的目標,怎麽可能再讓任何女修入他的眼?

二十二歲後他記憶全無,卻記住了對這不公天道的憎恨,他提升修為,尋找玄石,甚至創立門派,都只為了那唯一的目的,誰都無法教他改變主意。

“不會。”他篤定地說。

他不會跟任何人看對眼,不會再讓任何人影響他的決斷。

沈黎不知段清澤在想什麽,只聽著他簡短卻有力的回答,忍不住無聲笑了。

所以說,這麽好的阿澤,她究竟是怎麽了才會產生那種占盡便宜後就跑的渣女念頭?

沈黎本來就尚未辟谷,如今丹田損毀,更受不住餓,胃裏空空如也讓她從段清澤的懷中脫身,開始吃還溫熱的飯菜。

段清澤並不需要進食,他也沒有跟記憶中一樣陪著沈黎吃,只是在一旁看她吃。

見魚香肉絲的湯汁沾到她嘴角,他才伸手幫她擦,哪知她也剛伸舌去舔,就這麽碰上了。

沈黎看了段清澤兩秒,果斷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埋頭吃她的飯。

而段清澤也縮回手,目光幽深地看著沈黎張合的嘴。

濕熱的觸感尚留在手指上,勾起方才的回憶。

難怪記憶中的他總喜歡粘在沈黎身邊,她的滋味確實好。

段清澤自認為冷靜地剖析過去的自己,卻沒意識到他本該移開的視線依然牢牢釘在沈黎臉上。

沈黎吃好飯,簡單收拾洗漱了下,便請段清澤教她如何讓丹田狀況可以稍微好一點。

要跟阿澤長久在一起,她丹田毀了肯定不行,只有築基也不行,今後她得當一個修煉狂人,好好提升修為了。

因為說到修覆丹田時段清澤說得有些輕描淡寫,沈黎又對他有一層濾鏡,覺得他什麽都做得到,因此就沒想過丹田或許修覆不了,考慮問題都是以丹田修覆好了為前提。

段清澤親自上手,探入靈力替她疏導丹田中亂七八糟的狀況。他給沈黎指出了一條用靈力蘊養丹田的通路,她每天還是能打坐搞到一些靈力的,如此便可讓丹田的狀況稍微好上那麽一些。

段清澤見沈黎嘗試了兩遍後流下汗水,便也如同記憶中那樣給她擦汗,溫聲安慰:“修覆丹田需要一些靈植,你好些了我們便一道去找。”

沈黎道:“好。”

她拉過段清澤的衣袖繼續擦自己額頭的汗,對上他的目光她調皮地一笑,假裝要拿他的衣袖擦鼻涕。

段清澤就只是盯著她看,毫無動容之色。

沈黎自己停下了,她突然發現段清澤這衣服有點不對。

“這身衣服……不是你當魔尊時穿的樣式嗎?你怎麽穿這個了?”沈黎疑惑道。

段清澤神情自然道:“當時天雷把我衣服都劈壞了,只好換這一身。你也是,我讓馬二媳婦給你換了她的衣服。待會兒我們出去再買幾身。”

沈黎本想說儲物袋中不是有別的普通換洗衣服嗎,怎麽不穿那個,但想到這裏很偏僻,他穿這樣多半也不會被戮天宗魔修看到,那就隨他去了。

不得不說,人還是要靠衣裝,這一身黑色衣服材質不俗,衣袖,衣擺等地方繡著金絲圖樣,一看就很貴……

若說段清澤穿普通衣服是普通貴公子,那穿這一身就是金貴公子。

人長得好看難免騷包,可以理解。

至於她自己,儲物袋中還有別的換洗衣服,或許是因為她儲物袋中東西有點多,他沒找到才借了馬二媳婦的衣服吧。

段清澤忽然問:“在想什麽?”

開始懷疑他了麽?

沈黎莞爾一笑:“在想你怎麽長這麽好看,我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著你。”

段清澤伸手掐了掐她的面頰,面上浮現笑意:“就這麽喜歡我這張臉?”

他忽然想,她是否也曾跟林之意說過這樣的話?

沈黎為自己正名:“雖然我確實喜歡美麗的事物,但我發誓,因為長在你身上,我才這麽喜歡你這張臉。若是你,毀容了我也喜歡。”

“這樣麽?”段清澤不置可否地說,忽然手一翻,掌心出現一柄短匕。

沈黎:“……?”我就說說而已,沒必要驗證這種事吧!

她當機立斷撲過去搶走那短匕,收入自己的儲物袋中,又瞪著段清澤道:“你是聽不懂甜言蜜語嗎?領會意思就行了,沒真讓你毀容!”

段清澤笑著將沈黎摟入懷裏,他突然明白了逗弄她的樂趣,確實很好玩。

院外忽然響起敲門聲,沈黎掙脫段清澤的懷抱道:“應該是馬二媳婦,我去看看。”

沈黎連忙起身去開院門,而段清澤雖沒跟上,卻展開神識盯著。

若是這馬二媳婦說漏嘴……

馬二媳婦見沈黎除了臉色還不太好,精神看起來好多了,便笑道:“沈姑娘,太好了,你不知道之前真是嚇到我了,幸好你沒什麽大礙。”

沈黎笑道:“嗯,我沒事,勞您費心了。”

馬二媳婦赧然揮手道:“嗐,我也沒做什麽。對了,過幾日便是中旦節,你們小夫妻可要跟我們一起過?”

沈黎一楞:“中旦節?不是還有一兩個月嗎?”

中旦節是這邊的習俗,類似中秋,一家人晚上都要圍坐喝一杯梅子酒。

馬二媳婦也楞住,終於想起那小郎君說的話,連忙拍了下自己的嘴道:“瞧我,說禿嚕了,確實還有好些日子呢。哎,我得趕緊回去時看看我家平安了,你若有什麽事,隔著院子叫我一聲便行。”

馬二媳婦匆匆跑回去了,心想這小郎君怎麽瞞得住哦,中旦節那日,整個縣城都熱鬧得很,還有些大戶人家會放煙花呢。

沈黎見馬二媳婦走得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若有所思地回到房內。

不等她想出個端倪,便聽段清澤道:“你的丹田越早修覆,對今後修煉的影響越小,我們今日便離開此地吧。”

段清澤想騙沈黎時間還是他拿回所有記憶的那一天,可周圍的人不會全都配合他。因此,借著尋找能恢覆丹田的靈植的理由,他可以帶她去深山荒郊,沒人就不會有人提醒她如今是哪一日,更不會讓她聽到戮天宗宗主帶領門人圍攻林姜二家的事。

“這麽急……那好吧。”沈黎沒有異議,畢竟這是為了她的身體。

而且當初留在這裏,便是為了處理段清澤的記憶問題,如今記憶問題已經完美解決,好像也沒什麽再待在這裏的必要。

“那我跟馬二媳婦道個別吧。”沈黎說著又跑了出去。

這回段清澤跟了上去,二人一起來到隔壁,待馬二媳婦開門後說明來意。

馬二媳婦面露遺憾:“這便要走了嗎?那、那好吧……祝你們一路順利啊。”

她偷偷瞥了那小郎君一眼,猜他是不是也想到了中旦節的問題,真是個體貼的好男人,願為了心愛的女人如此折騰。

她讓二人等一等,回頭去廚房用油紙包了些糕點道:“這些你們路上吃。”

沈黎礙於對方的熱情只好收下,至於馬二媳婦要退還沒到期的兩個月租金,她卻是不肯收了,她總覺得那是人家該收的。

馬二媳婦本來也是為了不暴露時間問題而不得不忍痛多歸還銀子,推讓了幾次見沈黎確實不想要,她便也收了回去。

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後,段清澤先是順著沈黎的意思,在馬二媳婦目送下走路離開,等到了僻靜處,再抱著她飛離此地。

五郎君縣越來越遠,沈黎不禁感慨道:“還真有點舍不得,這是你我重獲新生的地方。”

段清澤笑道:“今後你想來可以時常來看看。”

沈黎一想也是,今後她的時間充裕得很,哪兒不能去?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她好奇地問,“你說的那種靈植,是不是叫龍蛇草?”

說完她就迷惑了,她怎麽知道龍蛇草?聽誰說的嗎?她好像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段清澤點頭:“正是。降靈山可能有。”

沈黎問:“那我們可能會待幾天?我要先去集市買點東西,做好準備才好進山。”

段清澤當然不會帶沈黎去縣城的集市,那裏龍蛇混雜,說什麽做什麽的都有,她很可能剛好聽到一些不該她現在知道的東西。

“等快到地方了再說,別急。”他神態自然地說。

沈黎便也安分下來,段清澤總不會讓她餓死。

她不用自己走路,百無聊賴地找話題:“阿澤,丟下戮天宗那麽大個宗門,你真的不會覺得遺憾嗎?”

清除那三百多年的記憶,也就意味著他放棄了那段時間經營的人際關系,建立的基業。沒有戮天宗相關的記憶,他便是可以偽裝魔尊,也裝不長久。

段清澤記得自己曾經的每一個想法,即便他對此嗤之以鼻,此刻卻還是拿出來應付沈黎道:“我有你就夠了,阿黎。其他的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沈黎心裏一甜,摟緊了段清澤的脖子笑道:“嗯!當那個慘兮兮的魔尊有什麽好的?沒人陪,沒人疼,也沒人愛,還是當段清澤好,是吧?”

段清澤有一瞬間想松手把沈黎丟下去。

但他忍住了,他還笑著說:“是。”

在她眼中,他只是“阿澤”,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說“魔尊”的壞話。

不必發火,反正她終將付出代價。

降靈山離得有些遠,便是以段清澤的修為,也飛了大半天才到。

沈黎懷疑這裏距離戮天宗很近,因為半路他們遇到了一隊同樣在天上飛的戮天宗魔修,元嬰帶隊,手下都是金丹。

兩邊只是遠遠地相遇,那一隊人立即在半空停下,行了禮後才離去。

當時把沈黎給看呆了。

“你沒戴面具,他們也認得出來你是宗主嗎?”沈黎等那隊人走遠了,才驚詫地問。

段清澤不好告訴沈黎,門人都認得這身尚未換掉的衣服,遠遠看到也不敢探來神識,若非他傳音讓他們滾遠點,他們甚至要過來。

“或許。”他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久後便帶著她落到地面。

沈黎仰頭看著前方的山脈,這降靈山十分陡峭,且根本看不到山頂,最上方是雲霧繚繞,不知它究竟有多高。

沈黎問:“這裏是不是離戮天宗很近?”

段清澤道:“確實不遠。你想去戮天宗看看麽?”

“難道這是可以嗎?”沈黎有一瞬間的意動。

怎麽說呢,她那話本當然描繪過戮天宗,全靠想象,她寫的傻白甜女主就是被魔尊在戮天宗公開議事的地方醬醬釀釀,人性嘛,總是對搞黃色情有獨鐘,這裏又沒有審核,稍微寫一點,書就賣得好。她還真挺好奇戮天宗是個怎樣的地方。

但好奇歸好奇,她的理智還在,當然不可能跑去那種龍潭虎穴。

因此不等段清澤回答她便道:“我就隨便說說,我們還是快上降靈山吧!”

段清澤見沈黎臉上仍有期待未散,忽然改了主意道:“那我們便去戮天宗看看。”

沈黎:“……?”難道我剛剛口誤說的不是降靈山,而是戮天宗?

“是降靈山,不是戮天宗!”她連忙糾正。

段清澤卻笑道:“就去戮天宗。”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瑞蠻面具戴上,對沈黎道:“如此便沒人會質疑我的宗主身份,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出。”

看到這張面具的剎那,沈黎有一瞬間的僵硬。對她來說,魔尊和阿澤是不同的,魔尊有兩次差點殺了她,而面具與魔尊掛鉤,她怎麽會不怕呢?

她遲疑道:“也沒必要去吧……”

段清澤掐了掐沈黎的面頰:“口是心非。你明明很想去。”

沈黎辯解道:“我好奇戮天宗是事實,但我不想去也是事實,不行嗎?”

段清澤已抱著沈黎重新飛上天空,敷衍似的笑道:“當然行。別怕,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段清澤的保證讓沈黎的心安定了些,但她還是不太想直視那張面具,幹脆將臉埋進他肩窩,如此便能不看它。

說起來,去一下戮天宗好像是沒什麽大不了。她現在又不怕段清澤回到戮天宗會突然恢覆記憶,他這身修為在那,又戴著魔尊專屬瑞蠻面具,誰敢懷疑他?他一個瞪眼,人家怕不是就要屁滾尿流了吧!

因為不再害怕,沈黎心中漸漸湧起期待,馬上就能看到戮天宗是怎樣的地方了呢。

戮天宗確實離得不遠,段清澤帶著沈黎飛了不到一刻鐘,她便看到一些宏偉的建築群從山腳蔓延到山頂。

“戮天宗……很有錢吧?”沈黎看著眼前這一大片建築,忍不住喃喃道。

段清澤輕笑:“若你膽子夠大,整個戮天宗都可以是你的。”

沈黎好奇道:“怎麽個膽子大法?幹掉你我自己當宗主嗎?”

段清澤戳了戳沈黎的面頰促狹一笑:“阿黎,你對自己的修為如何心裏沒數?我倒想聽聽,你要如何幹掉我?”

沈黎想了半天,她哪有什麽正經辦法幹掉他?不正經倒是可以有,比如期待一個馬上風。

但這種羞恥的話她怎麽可能跟段清澤說啦,只能搖頭道:“所以是不可能的啊!”

段清澤抱著沈黎落在本殿前的平臺上,攬著沈黎走到平臺邊緣,讓她看向下方。

這裏是戮天宗的最高處,往下俯瞰,能見到各個建築鱗次櫛比,門人有在地面來去匆匆的,也有在天空飛忙忙碌碌的。

沈黎直覺這是個很卷的宗門。

段清澤微微彎腰,貼在她耳邊道:“我留下偽裝魔尊,你便是我的宗主夫人,如此戮天宗不就是你的了?敢嗎?”

沈黎:“……不敢。”

段清澤笑道:“很簡單的,不信我試給你看。”

沈黎:“……?”試什麽試啊!住手啊!

不等沈黎阻止,有一戮天宗魔修正好落在平臺上,單膝跪下道:“宗主!”

沈黎一看,這不就是那個差點被段清澤打死的冤種長老徒弟嗎?

段清澤命令道:“向宗主夫人問好。”

賀滃剛才落下時就已用餘光看過沈黎,知道她就是之前宗主讓他接他沒能接住的女修,見宗主把她抓回來了,他松了口氣。

聽到宗主吩咐,他立即恭敬道:“宗主夫人安好。”

沈黎:“……”就……還真挺簡單的呢……

作者有話說:

假裝阿澤的魔尊假裝自己在假裝魔尊→ →

本章九千字,還加更進度12.5/16

PS:感謝吉二的三個手榴彈和地雷,感謝躺平了的十個地雷,感謝愛吃桃子的兔子的手榴彈,感謝啖美,奈何月落,慢慢充電的手榴彈,感謝alice的兩個地雷,感謝葉。。。,仙門瘋批,道系小仙女,深林藏狐貍,*,呦吼的地雷,親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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